“叛徒的事情我不屑一顾。反正到了末日，他们根本连上传的资格都被我剥夺了。这个世界上的异人不少，对于我的组织来说，少了这些人一点问题都没有。至少我现在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，哪些人是值得相信的，哪些人是没有忠诚可言的。”宙斯哼声道。
“我并没有用武力威迫他们，我的方式和你的大概不一样。”王烨平静地说，“我只是和他们交谈过，我知道他们或者和你一样，在生活中都有很难忘的经历，一些极度惨痛的经历。”
“你根本不了解！”宙斯吼着打断了王烨的话。
“我部分理解，其实没有那么难。只要你信任别人，肯把你的想法告诉别人。”王烨仍然使用着很淡定的语气和语调，“人遇到了极度惨痛的事情，自然就很容易走上偏激的道路。现实是有不公的，但是我们异人，是可以改变它的。”
“我来问你。如果你没有异能能力的时候，被一个仇人狠狠地欺负过，比如说弄得你家破人亡的。等你有了异能能力之后，你会怎么做？你会放过你的仇人么？即使是和你有血海深仇，不死不休的？”宙斯讥笑地说。
想必只要是有一点点血性的人，都不会放过和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仇人吧！王烨突然很好奇，宙斯的身世究竟是怎样的，又是经历过什么样的惨痛和愤怒呢？
“王烨，你会报仇的。你一定会报仇的，不管你怎么说。龙腾大陆异能组织峰会的时候，我的人突袭了你们的会场，造成了你们的人的伤亡；随后你是怎么报复我的？你自己想想；如果你说你会放过你的仇家，我只能说你是一个伪君子。”宙斯继续说道，“我看得出你是哪种快意恩仇的人。”
“可是即使是你要对付你的仇人，也没有必要把全世界都拖下水吧？”王烨说，“我认为你的智商不仅仅是这样的水平吧？”
“那是因为我的仇人，根本就是这个世界，这个体制！”宙斯咆哮着，“最根本的原因，不是出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！人类还没有这么伟大！最根本的问题在于，这个社会的体制和制度，根本就是有问题的，一切的不公、不平和令人愤怒的事情，根源都是这里！这才是问题的根本！”
王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。遭遇到不公的待遇，几乎可以说是每一个人都会遇到的事情。人的一生这么长，谁不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。不过宙斯所说，种种不公和不平，种种的令人愤怒和忿恨的事情，都是由于社会体制造成的。也未必就是没有道理的啊。
至少以王烨现在的思想水平和见解，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反驳宙斯的话。如果体制没有问题，那么它运行作用的时候也不应该有什么问题。就好比一台机器，正常运转的话，结果是不会有问题的，如果有了问题，那就证明这台机器本身出了什么问题了。
“怎么样？你说不出话来了吧？”宙斯看着王烨，用一种诱惑的声音道，“是不是也和我一样，觉得这个世界这个社会，已经彻底不可救药了。”
“不，即使是有问题，它还是可以挽救的。”王烨皱起了眉头，“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挽救的，只是看你有没有心去做而已。”
坚决不能受到宙斯的蛊惑啊。王烨心想。
“也许你是对的，没有真正不可挽救的东西。”宙斯出人意料地说，没有反驳王烨。不过王烨并没有因此放松自己的思想，因为宙斯的下一句就接来了：“问题是，我们是不是有必要花那么大的精力和力气，去挽救这么一件彻底腐朽的东西？值得还是不值得？你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？”
“这。”王烨很少有被人说得词穷的情况，他还是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宙斯。又或者。很危险的是。其实他的内心是赞同宙斯的说法的？曾经作为一个普通的华夏国人，一个处于社会底层的芸芸众生之中的人。还有就是曾经的导游经历，所见到过的、所经历过的令人愤慨而又无奈的事情，比一般人都多。
即使是王烨，此时此刻，心里也都已经有些不确定，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事情，是不是真的就是正确的。
又或者。自己在还没有成为一个异人之前。也认为这种社会制度。即使是有可能毁灭了。也毫不觉得可惜？当你是一个热血青年的时候，是不是很不能路见不平、拔刀相助，风风火火，该出手时就出手？是不是恨不得来一个乱世，把现在的这一切腐朽不堪的东西，全部推翻、全部毁灭？是不是相信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”这样的话？
“其实你要做的事情，和我要做的事情，没有矛盾的。根本没有矛盾。”宙斯的声音越发蛊惑了，“只不过你那是改革，我这是革命暴动。但是你自己也清楚，实际上我这种方式，更彻底，更容易见到成效，更节省时间。方式也更简单，还有成本更低。”
王烨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，骤然加快了。就好像是沸腾的热水一样，不断地冒出一个个的热泡泡，推动着他的心脏。
“你仔细想想，虽然你一直说，它是可以挽救的，我们异人有能力，也有责任去改变它，使它变得更好。”宙斯慢慢地说，“其实你也知道这是一件多么艰巨的事情，而且你还不一定能够成功。你需要面对的压力和抗力，是非常巨大的。”
“我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巨大的压力的地方。”王烨很高兴自己终于可以说出一句反驳的话。
“你想到过的，只不过你一直没有把它说出口罢了。”宙斯的眼神仿佛洞悉一切，“现在这个阶段，看起来好像各方面的势力都很配合你，都服从你的话。”
王烨觉得至少从现在的情况来说，宙斯说的这些都是实情。确实是世界上大多数的势力，无论是异能组织还是普通人社会中的上层建筑，都表现出令人满意的支持和配合。
“他们现在之所以这么做，只不过是想利用异人，利用城市猎手组织，替他们挡住这一次世界末日的威胁。假如你打败了我，世界末日没有发生。相信我，那不会成为事实。我是说假如，假如那样的话，你们就没有利用价值了。到时候你可以统计一下，还有多少人会愿意听你的、执行你的命令？”宙斯的话确实是一针见血的犀利。
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单纯依靠武力就可以解决的。否则的话，米国大兵打了别的国家也就打了，做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也就做了，还有必要隔三差五地让总统、副总统、国务卿这些人上电视台，发表讲话什么的，重申着形形色色的废话。
渡过了末日危机之后，王烨可以预见到的是，世界上的这些势力不会再拧成一股绳，甚至很可能连表面的和平假象，这些人都懒得再做出来。各个势力之间，相互该有血海深仇的，还是拼死拼活；该勾结干什么勾当的，也还是会做各种不见得人的勾当。王烨觉得到时候，别的不说，没准山姆大叔就是第一个不用再忍受自己的人。身为堂堂米国总统，也确实没有必要对什么人忍气吞声的。
“我的话说中了你的心事，是吧？”宙斯笑道，“难道你现在还对自己的信念那么坚持吗？”
王烨默然无语。他难道可以说开始怀疑自己的信念么？这样的话，王烨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。但是如果要他理直气壮地说，毫不怀疑自己的信念么。这样的话，他也同样难以说出口。
“名义上我是说，要毁掉这个世界，要毁掉这个社会；只不过是毁去人类的世界，人类的社会而已，并不是要把这个星球彻底毁灭。这两者的区别，你肯定能够看出来。我跟你说过我要培育新的人类，培育那些被挑选的人类。我会从原始社会培养他们。重新发展！”宙斯的声音不大，但是足够的摄人心神，足够的打动人心。
重新发展！
如果人类的历史重新发展，重新从原始社会发展的话，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况！？
人们经常说，历史的前进是必然的，但是这个前进的过程中，又有很多意外，改写了历史。历史没有如果，不可重来。但是。比如说二战之中，太阳国大将山本五十六的座机，无意之中就被美军战斗机发现并且击落。如果此人不是这么早死的话，二战的进程会不会又是这样呢。尽管结果不会改变。又比如说大坚国独立战争时期，那位瞄准了华盛顿的背影却没有开枪将之射杀的士兵。如果他当时开枪射杀了华盛顿，又会引起什么变化呢？
王烨的内心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，在提醒着他，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设想和实验。人类的历史如果重新开始，重新从原始社会开始。在宙斯这些异人的指导下。那是一种有意的指导。那会发生什么事情？
“你打算怎么做？”王烨皱着眉头，慢慢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