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漓漓想说,银针试毒是不可取的。
转而一想,这事不好说。
毕竟,连皇族都是这么做的,她一个赤脚大夫,怎能评论此事?
俩人又研讨了一会,均未理清头绪。
姜漓漓只得将这事往昭哥儿的身世上想,毕竟,昭哥儿不是齐二哥的亲儿子,已是事实。
但她还没来得及提这事,春花已提着食盒走了进来。
待齐盈盈吃过晚食,身体恢复了些,又与姜漓漓一一去探望齐家其他人。
除了齐老夫人和周氏俩人,剩余的人都醒了过来。
齐老爷子担心齐老夫人。
齐盈盈安抚道:“爹爹,娘亲当时惊吓过度,大嫂也是如此,所以才会醒来得晚些,您别担心,吃过晚食,好好睡一觉,安心在这里养病就是。”
齐老爷子看向齐盈盈身旁立着的女孩,老泪纵横:“今日之事,全靠小姜大夫,你的大恩大德……”
“齐老爷,您千万别这么说,先不提我和盈盈的关系,就算我们恕不相识,作为医者,我也不会见死不救,何况今日的功劳……”
“爹爹,我与漓儿还有些事情要聊,您先休息,女儿明日再来看您。”
齐盈盈慌忙拉着姜漓漓离开了二老的病房。
姜漓漓有些懵。
难道,盈盈不想齐老爷子知道解药是出自金玉竹之手?
“漓儿,你不知,我们得知中毒后,便派人去请小金大夫的爹爹,但人家明确地说,与我们齐府不会再有任何往来。我爹爹当时差点气得晕厥。”
姜漓漓叹息:“只是这事毕竟瞒不了太久。”
“我知道,等他身体好些,再说吧。”
俩人相携着,边说边朝楼下走去。
金玉竹早就等得不耐烦。
他怕事情有变,他怕被医馆里的人发现,他曾去找过齐焉。
当时,齐焉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后,气得用修剪花枝的剪子砸过他。
若不是医馆上上下下都忙得四脚朝天,剪子落地的声音,也不会没人听见。
现在,那把剪子,被他藏在身上。
他如坐针毡之际,终于见到两个同样出色的少女朝他走来。
一个是他曾经的定亲对象,一个是他后来被迫应下的定亲对象。
“让小金大夫久等了,抱歉!”姜漓漓坐在待客的主坐上,齐盈盈紧挨着她落座,后者,连眼神都没给金玉竹半个。
金玉竹客套了一番。
齐盈盈这才起身,微微一伏,目视地面,拜谢道:“今日多亏小金大夫救我齐府上下,盈盈在此,向小金大夫真诚道谢。”
说过日后不再相见,她便不会多看他半眼。
哪怕他是她曾经想嫁之人。
金玉竹绅士一笑:“这是医者的本份,齐四姑娘千万别往心里去。”
齐盈盈没接话,而是看向姜漓漓,浅浅扬唇:“漓儿,我身体有些乏,先上楼了。”
姜漓漓应了声嗯。
齐盈盈伏身,朝着金玉竹淡淡行了个礼,翩跹而去。
留下一阵阵药香和少女的清香。
金玉竹眉头不自觉蹙紧。
如此尤物,可惜,不能成为金家往上爬的垫脚石。
“咳咳咳……”姜漓漓见金玉竹视线顺着齐盈盈望去,顿时不悦地假装咳嗽。
金玉竹赶紧收回视线,说道:“我瞧着齐四姑娘步伐轻快,应该是毒性已解,不知,六姑娘现在是否可以去姜爷爷处,为我求得冬雪?”
姜漓漓努了努唇,起身道:“我答应之事,定然办到。”
默默听了俩人对话的书封,听到此处,赶紧回屋。
他冲,正在处理身上裂开伤口的卫钦说道:“爷,漓小姐与金玉竹已去往姜家老宅。”
卫钦嗯了一声,面不改色地套上外衫。
起身,道:“你们守着医馆,以防有人趁机闹事,我去去就回。”
书封担忧地阻拦:“爷,您因为背齐老爷子,扯开了伤口,若再被不长眼的人伤到,怕是到时候影响更大。”
卫钦流转的眸光动了动。
书封便吓得赶紧让开路来。
姜寻懒洋洋地瞅了二人一眼,瞪了书封一眼:“多事。”
书封委屈地瘪着唇,像个受了伤的小媳妇:“我也是担心爷。”
姜寻哼哼了两声,一转身,出了屋子。
他得去守着某些不长眼的人闹事。
书封也只得赶紧跟着去。
卫钦见此,神色淡然地独自出了屋子。
……
姜漓漓与金玉竹刚到达姜家老宅,但听到姜冬雪撕心裂肺的嘶吼声。
“爷,爷,求您,不要滑掉我的孩子?求求您!”
“做下如此丢人的事情,还有脸为孩子求情?你自己的性命不要?姜家姑娘们的脸面不要?姜湾村所有人的面子也不要?”姜兴柱将烟杆子敲得极重,语气也充满了怒气。
“哥,大哥,您是我最亲的大哥,您当真要亲手杀了我的孩子?”姜冬雪转身去求姜永顺。
姜永顺微微蹙着眉头。
他长得眉清目秀。
头上绑着一条深蓝色的帕子。
身上套着一件浅蓝色的棉布外衫,身体清瘦。
看起来,充满了读书人的迂腐。
他声音平静:“冬雪,做错了事情,就得承担后果。大哥保证,日后定会为你寻得好的夫君,没有阿爹的孩子,留下来,也是害了他。”
姜冬雪脸上布满泪珠:“不要,我不要再嫁他人,我只想留下我和师兄的孩子。”
见姜永顺一副铁血的样子,她又跪着去求杜娟:“阿娘,大哥最是孝顺,您快劝劝大哥,大哥一定会听你的话。”
杜娟泪如雨下:“冬雪,娘的乖女儿,你大哥说得对,这个孩子留不得。咱们以后能求得更好的姻缘,何故于留下他?”
“哈哈……”姜冬雪身体突然朝地上重重跌去,哭得像个傻子,一会哭一会笑,“不,阿娘是觉得,我的孩子留下来,会影响到大哥的功名。
你们所有人都只顾着大哥的前程,却没人为我考虑,我恨你们,恨死你们了。”
“冬雪。”杜娟跪到地上,紧紧拥住姜冬雪。
这是她最疼爱的女儿,她哪里舍得她如此痛苦?
可正如公爹所说,若冬雪的孩子降生,传出未婚先孕的消息,永顺的前程可就毁了。